商农支行风云：深深行边柳，拂出几朝烟（十六）
“唉，什么样的好山好水才养出你这么个难揍的大坏蛋。让我见识天地昏黄，时刻注意自己身上的魂儿不被吹跑，其实已经被吹跑了，再也不能按时回家。”雪凝帮他擦去了那泪花，还调侃道：“你是不是在做梦?你在哪里做梦呢？还带着姨妈泪。我不在你梦里也像身处你的梦境，那是一颗心的风暴。我们不能重合，我们被生生割裂，就像灵魂和肉体分离......”
“我们怎么就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？我知道世间所有的相遇终归以失落结束。我以为忧伤的只是我自己，而不是你，可我真的希望不是你，有我承受这一切就足够了......我有时觉得你我从未降生。”芳心未尽，轻衣沾尘。雪凝知是自己轮回到这一天了，未及初秋，他们已长成一条软藤，绕在一起，缠在一起，慌里慌张，失魂落魄。
“凝儿，凝儿......”柳杨的声音似乎捏着喉管，张不开嘴，发不出声。
“柳杨，你醒了吗？”雪凝惊喜地望着他，她知道，他的身体、他的血肉敏感而顽强地承受着爱与悲悯。她摸向他的脉搏，他的脉搏没了气韵磅礴。她慌了，忙解开他的衣扣，把脸贴到他的心脏部位：“哦，我知道你的心脏是有记忆的，它一定记得我曾经对它的伤害，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她轻轻地吻向它，披鳞飞甲，踩着古道飘卷而去，直到它万木涌动、势若兵阵，又解马长亭，从慢慢的坚韧变得柔软，直到它的汗水伴着她的泪水渗出一地的繁霜，四合八荒星芒清凉，而她身心皆空，前尘无恋。
“你不知道累吗？就连那种折弯多少次韧度都不减的特别合金，它也会疲劳的，而且这种内伤除了预防，无药可治。铁打钢铸的金属都这样，何况你肉胎凡身。”这个让她柔软的人，让她退到千里以外的人，终是让她如烈焰的玫瑰，在大荒烟洲发作。
“是不是我替你分担些，你就不会病倒？可我带给你的只是薄凉、任性和伤害。哦，对不起，我错了。你快点儿醒来吧。以后让我做你的影子，就像张艺谋的那个《影》，做你的替身，为你负重，在危难的关头，挺身而出，阻挡一切......”
“不要抱怨了，抱抱我吧......”柳杨虽然瘫软，却像被嫣红的霞光化开的冰淇淋，带着甜腻腻的味道。就像爱是一场病，他如今幸福地得着。
“什么？你是不是早醒了？我以为你一个人去了那虚无的地方，被什么给绊住了。”雪凝羞红了脸，就像一根手指就可点破。未觉池塘春草梦，阶前梧叶已秋声。
“是啊，我去的那个地方就像是你的身体里，被你一点点消化，一点点消磨。我拿我疼的地方使劲儿撞击你，你那时是不是很疼？”柳杨握住了她的手，埋到胸口。
“疼到肌肤，渗到毛孔。”雪凝此时才觉自己的倦身，已担不起半点负累。
“还有你的话，我可是全听到了，你说的你要做我的影子。”他握紧了她的手。
“我......我那是梦话。”雪凝马上反驳道：“梦话你也信？长得美就不要想得美。”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挣不开。
“我曾经睡不着数羊入睡，结果我睡着了，羊群慌乱起来，它们看不到我也没有草。所以梦话也有事实依据和法律根据。”柳杨在她的手心轻佻了一把。
“哦，你的脑路如此纵横，你说我是杀人灭口好呢，还是杀人灭口好呢？你知道的太多了。”雪凝笑道，她只盼自己春心早死。
“你又要镇压我吗？不过早晨是我最硬的时候......”
“你......你坏，人家还是少年。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雪凝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、挣脱他，起身要找家伙。
“哪里？是你想多了。我说的硬是指我的身体硬朗，每到早晨，不论前日遭遇了什么，我都会满血复活。你说的那是爱爱的临床症状吧？”柳杨将她一军，又似点化，又似让她陷入危险和诱惑之中，让她反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操作不当：“好了，我还就是想让你用爱镇压我的痛苦，就像夜里你在我的心脏部位做的运动，我觉得好多了，舒服极了。比吃什么药都管事儿。”
雪凝看着柳杨，索性放开了，不再无声沉默，她也在失去秩序，深入自我，如入她的无人之境。她走上前，紧紧拥抱了他，并给他深深一吻：“不要把我杀得片甲不留，连魂儿也不剩。”
不想柳杨却是个挑剔的主儿：“你也开始学着进化啦？只是拥抱不够缠绵，吻得不够深邃，不够我闹绯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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